第543508期:第0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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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澳2025年最新版资料提供,警惕虚假宣传,数据执行落实_调研版od.43.21:我为什么不推荐你去看《聊斋:兰若寺》
追光动画憋了四年的大招《聊斋:兰若寺》终于在7月12日暑期档上映,豆瓣开分6.7。两年前,追光的首部“新文化”系列作品《长安三万里》,拿下了超18亿票房的好成绩,《聊斋:兰若寺》作为其重磅推出同系列续作,自然备受关注。
搜狐文化编辑部也第一时间走进影院验货,影片总体观感上不算上乘。在画面上它展现了精良的视效与宏大的野心,但在叙事层面,片中几个故事的世界观、价值观乃至受众定位都不统一,使得整体主题零散,各说各话。此外,与《长安三万里》中塑造的李白形象相比,本片对聊斋灵魂人物蒲松龄的刻画在角色饱满度上相差甚远。
影片采用单元式结构讲述了《崂山道士》、《莲花仙子》、《聂小倩》、《画皮》、《鲁公女》五段故事,搜狐文化也一一来品评,带大家走进这部“我和我的兰若寺”。
以下涉及剧透
早在19岁就接连考取县、道、府3个第一名的蒲松龄,在屡应省试不第的窘境中,乘坐马车前往官宦之家拜谒。风雨交加的晚上,他借宿在兰若寺,不慎掉进了寺中的枯井,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迫使井中的蟾蜍和玄龟提议:书生,来看我们比赛讲故事吧。
于是,一个井中的大型文艺汇演拉开序幕,蒲松龄在此次汇演中担任主持人兼裁判。
《崂山道士》:乏新可陈
晋朝有个不学无术的书生,为了在邻里四方充面子,到崂山学法术。他的师父让他先跟着师兄弟每天砍柴,他坚持不住,最后只求师父教了个穿墙的小法术就下山去了。师父叮嘱他不能用仙术哗众取宠,转眼他就忘了,在邻居面前撞了个头破血流。
这就是第一个故事,由蟾蜍讲述,取材于《聊斋志异》中有名的寓言故事《崂山道士》。
故事整体的画风是惊喜的,毛毡画风在手工领域的自媒体博主中或许已经闯出一片天地,在影视剧中却难得一见。尤其是在《聊斋:兰若寺》中,整个故事的转场非常流畅,与自媒体常见的“模拟抽帧”法大不相同。
但就像电影中玄龟点评的那样,“可不都是故事不行,才整出各种花活吗?”
酒还是那杯酒,故事还是那个故事,就算换了个毛毡的新瓶子,依旧是有些乏味的酒。用来给小朋友们讲一讲“要脚踏实地,谦虚好学”的大道理或许够用,但放在大荧幕就有些浪费。
《莲花仙子》:孩童的英雄梦
瞧不上这个故事的玄龟,拿出了自己的故事,可以称之为唐朝版“庄周梦蝶”:
在兰若寺学画的窦旭闯入蜜蜂王国,与蜜蜂公主莲花一起大冒险,最终穿梭梦境与现实之间,打跑了攻击蜂巢的大黑蛇。
这个故事的整体动效与画面也非常精良,诸多画面都极富想象力,展示了童话世界的玄妙。但原著中末尾才点出的“蜜蜂”身份,在影片的一开始就被揭晓,使书生迷离幻梦破碎的恍然大悟之感,随着叙事逻辑的改变而消失殆尽。
整个故事的反派非常脸谱化,情节走向也完全在意料之中。如果不说这是取材于聊斋里的《莲花仙子》,更名为《窦旭环游仙境》或者《小人国历险记》也未尝不可。
《聂小倩》:什么都想说,什么都没说清
第三个故事讲的,则是和兰若寺关联最强的《聂小倩》。电影将故事从清代挪到了民国,聂小倩成了穿着旗袍的富家小姐,宁采臣成了立志在乱世救人救国的西洋医生,兰若寺则变成了一家旅店。
但这样大刀阔斧的背景变动在故事的整体呈现中没有发挥太大作用,看似突破,其实自毁根基。比如兰若寺的设定从充满戏剧张力的古刹,变成现代化的旅店,某种程度上抽离了故事阴森、孤绝、禁忌的氛围基石。
熟悉这个故事的人,也许会带着一些从张国荣版《倩女幽魂》延续的期待走进电影院。《倩女幽魂》表达的“爱”是多重的,不只体现在男女主之间的人鬼情,还有燕赤霞埋葬对手的义气、聂小倩勾引夏侯后杀害他的于心不忍、宁采臣一介文弱书生劝诫他人“相亲相爱”的单纯可爱......
宁采臣与聂小倩(图/《倩女幽魂》)
但《聊斋:兰若寺》中,情意不够动人,反抗太过轻松,活在民国的燕赤霞也只是一个递道具的“工具人”,起到一个点出西北革命的作用。
民国背景下,这个故事好像什么都想说一嘴,却什么也没说清。既想加点爱国情怀,又想加点清朝人看西方新事物的古今对话,最终却连本身那个故事也没有讲好。呈现的效果让故事介于成人与孩童之间,上一秒还是人鬼殊途的黯然神伤,下一秒就到了“哈利波特大战摄魂怪”。
《画皮》:至亲至疏夫妻
如果说前三个故事,是新瓶装旧酒,那么后两个故事就属于给旧酒搭了些新菜色,总体叙事上略胜一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迎合“蒲松龄讲述了最好的故事”这个设定。
第四个故事取材于《画皮》,从美学表达上来看,最能代表中式审美。仿自宋、明时期的仕女图,眉目清秀,发丝柔顺,衣裙飘飘。酷似清院本《十二月月令图》形制的宅院,极具中国古建筑的对称美学。
故事的视角也一改以往,以妻子陈氏的旁观视角为主线。在画皮鬼反复念叨引诱他人丈夫只是“想要一个家”时,同为女子的陈氏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羞辱陈氏的乞丐问她,“你救他干什么呀,你们无儿无女。你是离了他不能活,还是贪图他的钱财?”
“我丈夫罪不至此。”陈氏这样回答。
最后,陈氏选择吃下乞丐搓下来的脏东西救夫时,给出的理由是对“道义”的判定,而非妻子的角色需要。她认为从社会律法上来看,她的丈夫王生罪不至死。
这个故事里,道出了女性一直执着于“找一个家”的困境。比如画皮鬼哪怕变成鬼,也摆脱不了“找一个家”的执念。曾经的陈氏或许也是如此,她用日复一日的家务劳动、始终如一的牺牲精神,维持着家庭的稳定。
但是画皮鬼的经历和王生日复一日的敷衍冷漠,让陈氏看破了。于是,在被救活的王生反复向她保证和道歉时,她道出了整个片段的精髓:
“恶心啊。”
影片里陈氏恶心呕吐出的污秽物变成了王生的心脏,暗喻王生的心也是恶心的。可能出于对观众的照顾,这一版本的污秽物以及王生长出心脏的过程都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化处理,比起原著描写要好受一些。
蒲松龄借《八至》点评这个故事:“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影片一下子从儿童动画、驱魔故事,跳跃到了现实中的夫妻冷暖、女性觉醒,放在单独的剧作中,这个立意或许能够大展拳脚,但放在一个集合影片里让人略感思维跳跃。
《鲁公女》:痴男痴女的中式纯爱
第五个故事,是由蒲松龄自己讲述的。他将视角引向了中国古代神鬼志异中非常有特色的一个场景——黄泉地府。
随处可见的彼岸花,立于天地的孟婆与黑白无常,能够使人忘却前尘的孟婆汤,摩挲着虚虚鬼影的往生道,淌着滚滚忘川水的奈河......
《鲁公女》里,撑伞的书生背着谁也看不见的红衣女鬼走向凡尘,用做九次善事换一次再世为人。这个故事除了表达“纯爱”的主题以外,还展现了中式独有的生死观。元情节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循环论略有俗套,但已经在原著的基础上补充了许多细节。
糟就糟在这个故事被放在《画皮》之后,前一个故事还生动演绎着从“才子佳人”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后一个故事又开始讲述书生和女将军的两世情缘,最终举着爱情的旗帜结为夫妻。两个故事像是互为驳斥,倒不如独立延伸,各自成篇。
“拼好饭”的风,还是吹到了聊斋
从画面来说,《聊斋:兰若寺》无疑是视觉饕餮盛宴。影片中无论是法术特效还是中式传统元素的融入都体现出了追光纯熟的动画制作水平。
但若是观众带着对“一道完整的佳肴”的期待走进电影院,端上来的却是一份“拼”出来的快餐,难免会有些失望。前两个故事适合孩童,后三个故事适合大人,低龄向的童趣和成人化的深刻表达在影片中反复摇摆,导致影片的割裂感几乎贯穿始终。
这种“既要又要”的犹豫使得五个故事的内核各自为政,《崂山道士》讥讽投机心理,《莲花仙子》描绘童真,《聂小倩》歌颂乱世情,《画皮》着眼婚姻中的背叛,《鲁公女》又回到纯爱赛道。即便设置了“蒲松龄”以“裁判”的身份进行课堂式点评,将五个故事以“写情”的主旨勉强串联,也拯救不了主题的离散感。
蒲松龄毕竟是写鬼写妖、洞察世情的蒲松龄,不是做阅读理解的中学生。作为蒲松龄的“孤愤之书”,《聊斋志异》深深植根于明末清初的社会剧变、科举制度的腐朽黑暗、文人的集体失意,以及高压政治下曲折言说的生存智慧。《中国古代文学史》将书中的主题大体分为三个类型:揭露政治黑暗、批判科举弊端和歌颂理想爱情。
中国古代文学史
马积高 主编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9-5
而《聊斋志异》能在中国小说史屹立不倒有一个突出优点:它将“传奇法”运用得淋漓尽致,一边描写生活场景和细节,一边突出人物的性格刻画和典型塑造。这两个方面是加强志怪题材的现实性必不可少的手段,而这种强烈的现实性正是《聊斋志异》的精髓。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现实性是需要随时补充的。汪曾祺分享过一个他改编传统作品的原则:“小改而大动”,即尽量保存传统作品的情节,而在关键的地方加以变动,注入现代意识。
他在《聊斋新义》中对《瑞云》的改编就是一个鲜明的案例。蒲松龄原版的故事里,瑞云是一个名动四方的花魁,有一个名为贺生的书生喜欢她,却因为家道中落而不敢贸然上门。
这时候,一个化名和生的秀才,在瑞云眉间点了一下,瑞云脸上长了一个黑斑,从此她的身价一落千丈,被老鸨打发去做苦累活。但贺生并不惧怕黑斑,变卖几亩薄田给瑞云赎身,二人的婚后生活也算和睦。几年后,秀才再次上门,将黑斑去除,瑞云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在蒲松龄的故事里,这是一个大团圆式的结局,瑞云恢复容貌,是对贺生“不以媸妍易念”的奖励。
但汪曾祺在结尾的寥寥数笔让这个故事的内核发生了颇具现代意识的改变,他在结尾写道:
贺生不像瑞云一样欢喜。明晃晃的灯烛,粉扑扑的嫩脸,他觉得不惯。他若有所失。
聊斋新义
汪曾祺 著
广东人民出版社 七楼书店 2020-1
贺生的失落就是落在细微之处的劣性根。穷书生起初在瑞云的一众追求者中毫无优势,但是当瑞云出现了严重的缺陷,他就可以以一个拯救者的姿态,将瑞云娶回家,让瑞云对他感恩戴德。
这就像一个本来奇货可居的商品,因为一些原因滞销,贺生只是在这个时候抄底买入的幸运儿。当可能再次面临买不起的窘境时,他就变得患得患失。
寥寥数笔,这个故事变成了:“为了让我们更相配,请让我为你点上黑斑。”现代社会中,那些“你不够漂亮”、“你脾气太差”一类的评价,又何尝不是投机的“商人”为了让“商品”降价,点上的“黑斑”呢?
我们再回到《聊斋:兰若寺》电影本身,《画皮》篇的那句“恶心”,就是汪曾祺口中的“小改而大动”。这也是笔者以为,这个故事口碑尚可的原因。
撰文 | 邓文静
编辑 | 钱琪瑶
*本文为BOOK方物独家原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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